10月31日 数学课上的中西碰撞
教室窗台上的黄豆袋敞着口,饱满的豆子正顺着砖缝滚成不规则方阵。孙玺儿蹲下身,用指尖在水泥地上划出《九章算术》里的“方田术”格子,阳光穿过结霜的窗棂,在她发梢镀上一层碎金。李老师的粉笔敲了敲黑板,缺角处的“10”字被震得簌簌掉粉:“今天咱们学10的分解,都把算盘和豆子拿出来。”
周冬冬掀开蓝布口袋,十颗蚕豆滚落在课桌,其中一颗带着虫蛀的痕迹:“俺娘说用真豆子算,比画圈圈准当。”他把好豆和坏豆分开,虫眼豆单独堆成小丘,“这个当0,剩下的是10!”他的算盘珠拨得噼啪响,却把“10-3”拨成了“10+3”,急得鼻尖冒汗。
“陈大壮,你摆的是啥?”李老师皱眉看着他课桌上的豆子——七颗堆成歪斜的塔,三颗散成星星状。
“七仙女和三颗流星!”陈大壮得意地晃着腿,裤兜里掉出半块玉米饼,“七加三等于十,跟天上的星星一样准!”
孙玺儿却将豆子排成三行三列,顶角再放一颗:“李老师,这是3×3+1,就像晒谷场的粮仓,外层一圈能多放粮食。”她用铅笔尖点着顶角的豆子,“商高说‘勾三股四弦五’,多的这一颗就是弦上多出来的余数,就像咱村粮仓总多留几袋防鼠灾。”
后排突然传来“咔嚓”声,刘小虎的南瓜灯滚到过道中央,锯齿状的“鬼脸”裂成两半,露出里面半截蜡烛。“刘小虎!”李老师提高声音,“寒衣节快到了,咱不兴洋节那套!”
“老师,这南瓜是俺从猪食里捡的!”刘小虎慌忙解释,耳朵红得像熟透的柿子,“就想刻个灯照算术本,晚上帮俺娘记工分时看得清……”
孙玺儿弯腰捡起南瓜籽,突然指着地面:“看!脚印间距20厘米,前掌有爪印,是黄狗踩的!”她用尺子量出五步距离,在黑板列出方程:“设黄狗跳了x步,20x=100,x=5——它叼着蜡烛跑了五步,最后一步还打滑了,脚印拖长到25厘米!”
全班哄笑,刘小虎捏着碎南瓜皮嘟囔:“早知道在灯上写‘狗不得入内’,再画个一元一次方程警告它。”
课间,槐树下的女生们围成圈编草绳手链。孙玺儿将草绳折成十段,用指甲压出标记:“每档十个绳结,和我家的老算盘一样,个位、十位、百位都能算。”她手腕翻转,草绳在指间绕出菱形纹路,“跳皮筋分次数用‘衰分术’,小红多跳3次,总次数加3再平分,就像分月饼时多切一块给长辈。”
“那要是分糖果呢?”王小芳举着缺角的算术本,上面画着歪扭的糖葫芦,“我和妹妹分10颗糖,我要比她多2颗!”
“那就先给妹妹1颗,剩下9颗平分,你6颗,她4颗!”孙玺儿帮她在草绳上打结,“多的部分先补足少的,再平均分,这叫‘损有余而补不足’,《九章算术》里的老道理。”远处传来刘小虎的哭声,她抬头看见高年级学生正踩着南瓜灯大笑,碎南瓜汁在泥地上画出不规则的椭圆,像极了数学书里的“无限不循环小数”。
11月1日 缝纫机上的数学补丁
周六清晨,奶奶的缝纫机“哒哒”声穿过堂屋,和爷爷的旱烟袋锅敲击竹凳的节奏形成奇妙的共振。孙玺儿趴在机台上,看着银针在周家校服裤上穿梭,针脚在布料上留下细密的点线:“奶奶,每厘米5针比4针密,三角形的斜边就短3毫米,拉力能强20%!”她用炭笔在报纸上画示意图,等腰三角形的底边代表布料边缘,密针脚的斜边被反复加粗,旁边标注着“勾股定理应用”。
“你呀,把算术当花样子绣了。”奶奶笑着换线,顶针在阳光下闪着铜光,“上月你爷爷说线用得省,敢情是你在算计?赶明儿给你做条带公式的围裙!”
爷爷坐在门槛上磨犁,旱烟袋锅敲着竹凳:“前儿个她还说犁地角度要成45度,跟《九章》里的‘邪田术’一个理儿,说这样土块翻得最匀实。”
午后的菜地弥漫着菠菜籽的清香,霜粒在菜苗上闪着微光。孙玺儿用树枝在田垄间戳出标记,每30厘米插一根细草:“长60米,宽40米,面积2400平方米,每亩约666.67平方米,合3.6亩,按每平方米种10棵算,能种棵……”
“种地要算到小数点后两位?”爷爷往手心吐口唾沫,握紧锄头,“俺这辈子都是估摸着种,你奶撒籽时还唱‘稀留密,密留稀,不稀不密留大的’呢!”
陈大壮扛着锄头路过,故意拖长声音:“哟,大学霸又在算星星数?算得清天上有几颗流星不?”但等孙玺儿转身,他却悄悄把自己插的标记拔了,按她的间距重新排了一遍,锄头柄在泥土里画出笔直的线,嘴里嘟囔:“反正俺家菜地歪歪扭扭的,收成总比她家少。”
黄昏的晒谷场上,夕阳把孙玺儿和周冬冬的影子拉得老长。她教周冬冬编“算盘手链”,草绳在夕阳下泛着金黄,每打一个绳结就念一句口诀:“一一得一,一二得二……”周冬冬的舌头抵着腮帮,草绳在他粗粝的掌心里扭成麻花:“这比俺娘纳鞋底还难!俺编了五个结,咋就数不清是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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