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我这里当客栈了吗?”言淮景怒道。
未等宋时檐再次开口,言淮景便让侍卫将他带走了。
从今以后,再不相见!你也别想再出现在倾雪面前!
言淮景轻推开任倾雪的房门时,任倾雪面朝床里躺着,肩头微微耸动,显然是刚哭过。
哭了也好!
今日把对宋时檐的情分哭尽了,往后便不会再想他了。
“倾雪!”言淮景刻意放稳了声音,却掩不住尾音里的急切。
任倾雪缓缓转过头来,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强行扯出的微笑比哭还难看:“将军。”
“该说一下婚事了。”言淮景走到床边,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他怕,真的怕。
夜长梦多。
任倾雪现下待他虽算温和,可那眼底深处的疏离,总让他觉得抓不住她。
任倾雪猛地僵住,成婚是她提的,那时只是用婚事做幌子,想找机会脱身。
可当这日子真要定下来,心口又像被什么堵住了,闷得发慌。
真成了言淮景的妻,还能逃得掉吗?
见她迟迟不答,言淮景心里那点不安又翻涌上来。
但转念一想,也罢,反正人已在他身边,多给几日她也无妨。
他正想松口,却见然儿端着药碗进来了。
言淮景习惯性地从怀中掏出一颗蜜饯放入口中,酸甜味刚漫开,他便端起药碗喝了一口,准备像前几日那般喂给任倾雪。
可任倾雪却偏过头躲开了,声音细若蚊蚋:“将军,我可以自己喝药了。”
言淮景含着那口药,舌尖的苦涩猛地翻上来,压过了蜜饯的甜。
他微微皱眉,喉结滚动着将药咽下。
原来如此,她还是没变。
依旧在抗拒他,像只受惊的小兽,时刻防备着要逃。
他将药碗塞进任倾雪手里:“既如此,你便自己喝吧。”他转身想走,手腕被轻轻拽住。
“将军,”任倾雪抬头望他,眼里带着恳求,“可否再给我一段时间?等我伤好,伤好我就嫁给你。”
言淮景的心猛地一颤,低头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忽然想起宋时檐临走前说的话。
他拿起一颗蜜饯,指尖转着圈儿,低头细细端详:“你的时檐哥哥说,你不喜甜。”
言淮景目光扫过桌子上空空的糕点碟,“可我先前给你准备的糕点,你为何全吃了?”
“……”任倾雪瞬间语塞,这要我怎么回答,说九成都是然儿吃的?
站在一旁的然儿听见这话,吓得脖子一缩,蹑手蹑脚地往后退了两步。
言淮景虽没回头,却把她这点小动作听得一清二楚。
他心中了然,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然儿:“好吃吗?”言淮景沉声问道。
然儿一愣,张了张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问你,那糕点好吃吗?”言淮景又问了一遍,声音沉得像块石头,砸得人心里发慌。
然儿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死死咬着唇。
言淮景看着然儿怯生生的样子,又想起她见到宋时檐在时,端茶递水殷勤得很,眉眼间都是亲近。
他凑到然儿面前,盯着然儿的眼睛明知故问道:“为何吓成这样?”
“将军。”任倾雪见然儿吓得发抖,试图移开言淮景的注意力。
言淮景本也没想惩罚然儿,他只是气不过,这一个两个的,看着宋时檐巴不得粘着他身上,面对他,躲得倒是快。
他用手背贴着药碗,试了试温度,嗯,不烫了。
随即将蜜饯丢进药碗中几颗,冲淡了药汁的苦涩,对任倾雪道:“药凉了,快喝吧。”
言淮景看着任倾雪端着药碗,一饮而尽,勾唇轻笑了下。
任倾雪在衙署这几日,言淮景只昨日回了趟言府,其余时间全待在衙署。
这几日,他虽担心任倾雪的身体,却不似往常那般烦躁。
好像能让他安心的不是衙署,也不是言府,而是有任倾雪在的地方。
哪怕只是远远听着她的声音,心底那股常年紧绷的弦,便能悄悄松缓几分。
他正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一名侍卫急匆匆地跑来,高昂的大嗓子打破了眼前的美好。
“将军,不好了,将军,北院,北院走水了!”言淮景的脸色大变,扭头就往北院跑。
他倒不是担心丁离,而是担心生母留下的痕迹会消失在火中。
——
言淮景刚踏入言府大门,就远远看见北院浓烟滚滚。
丫鬟小厮们提着水桶往来奔忙。
丁离的哭喊声混在噼啪的火焰声里,尖锐刺耳:“快来人救救我啊,我还不想死啊!救救我啊!”
言淮景扶着院墙,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眼睁睁看着那间生母曾待过的屋子被火焰吞噬,即将化为灰烬。
今后怕是连这点念想都没有了。
他看着言行咋咋呼呼地提着水桶到处跑,猛然想起他昨日的那句——世间处处都是她的影子,又处处都没有她。
心里顿时不知是何滋味。
言行的父母,死的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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