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让掀开毯子,坐起来,异常沉默。
这两天商芜的躲闪和欲言又止,在此刻有了答案。
原来她知道。
知道他有一个已经去世的双胞胎哥哥。
千珏看着他的脸色,叹气:“少爷,我不是冒犯你,只是,有谁愿意和患病还疑似杀人的人在一起?”
陆让眼神微暗,看着那杯被他调包了的蜂蜜水,良久,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步伐很快,与其说是不平静,更像是在害怕。
是,就像当初商芜知道他有精神疾病一样。
他有多害怕商芜嫌弃他不要他,现在就有多害怕商芜从书房出来之后,用看杀人犯的眼神看着他。
陆让越走越快,神情逐渐晦暗阴郁。
千珏皱皱眉,拿起对讲机。
“少爷可能要发病,你们都看着点。”
……
楼上书房。
商芜接过陆政递来的相册,打开后,从两个双胞胎兄弟的百日照,翻到后面逐渐长成十多岁的少年模样。
最后一张照片,停留在2012年,也是陆让写日记的那一年。
商芜捏着那张照片,抬眸问:“他哥哥就是这一年去世的?”
“对。”
陆政坐在书桌边:“12年春。”
商芜心下了然。
怪不得医生说,陆让的病多发于春季。
原来那是他哥哥去世的季节。
她问:“陆让的病,就是被他哥哥去世刺激的吧?”
陆政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
“不仅仅是他的病,可以说,从他那一年到现在所做出的每个决定,都是受他哥哥影响。”
他端起桌上的红茶喝了一口,开始娓娓道来。
“想必你也很疑惑吧,我跟陆让明明姓陆,为什么会是玉家人。”
商芜目光一顿,微微点头。
陆政便接着道:“我是入赘进玉家的,他母亲玉如韵是我的妻子,我想你应该听说过这个名字。”
商芜眼底掠过一丝惊讶。
原来,那位差点成为了电影明星,传说中骨相皮相都极好的玉家大小姐,最后竟然嫁给了陆让的父亲。
她望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陆政五十多了,五官依旧长得十分周正,能和玉家大小姐延续出陆让这样顶级优秀的血脉,非常合理。
她正想着,陆政又道:“我跟陆让母亲结婚那会儿,她因为进不了娱乐圈做电影主角郁郁寡欢,整天和陆让姥爷吵架,茶不思饭不想的,身体也营养不良。”
“我忙着替她打理生意,也疏于照顾她的情绪和身体,以至于在我最忙的那几个月,连自己妻子怀孕了都不知道。”
“她因为营养不良,肚子里的胎儿发育不全,才导致后面一系列的悲剧发生。”
商芜呼吸微滞,抬眼看着他。
“发育不全是什么意思?陆让的哥哥有问题吗?”
陆政揉了揉眉心:“先天性跛脚,智力低下,他刚出生的时候,医生就发现不对劲,找来专家团队鉴定过。”
“陆让哥哥发育到四岁孩童左右的智商就停止了,得知这件事情后,陆让母亲悲痛不已,给他取了个名字叫陆聪,想让他以后变得聪明些的意思。”
“但玉家人听说这件事情之后,觉得我们这个孩子太丢人,不像是玉家的血脉。便强迫我们把这个孩子的存在隐瞒了。”
“我妻子怀的是双胞胎的事情早已经传遍,没有办法,只能将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女婴从外面抱回来,也就是陆让现在的姐姐,常年在码头为我打理货运,并不常回来。”
商芜震惊又生气。
她难以想象玉家怎么能这样无情。
好歹玉如韵也是玉家千金,堂堂正正,她生的血脉无论怎样,都是玉家的孩子。
孩子在母体当中发育的结果,不是人为能够控制的。
嫌丢人就捂着不说,还非得为了面子抱回来一个女婴,充当陆让的姐姐,有意思吗?
商芜很不理解。
陆政看她一眼,明白她在想什么,轻哼。
“没办法,我妻子郁郁寡欢,因为这个孩子的事情大受打击浑浑噩噩,不管这些,我是一个外来者,根基不稳,更容易被打压,只能听他们的。”
“从小谁都没敢叫过聪聪一句少爷,只说他是佣人生出来的儿子,虽然智力比较低,但忠诚。”
“这么多年来,陆聪虽然只有小孩子心性,可他似乎天生就知道,他是陆让的哥哥,对陆让寸步不离的守着,不管是谁,哪怕是请来的家教老师说陆让一句,他都会不乐意,永远冲在最前头护着陆让。”
“陆让闹过很多次,让我不要对外说他哥哥是家里佣人生下来给他做玩伴的人,我也迫于压力没有答应。”
“后来他们十几岁的时候,陆让有一天突发奇想带着他哥哥去探险,去了皖湖最偏僻的一处地方放风筝。”
“那边树木少,是一块荒地,当初是用来种植药材,给陆让的爷爷治病用。”
“他爷爷去世之后,那块地就荒了,有一口用来浇地的枯井,被野草覆盖,他们两人没留神,踩空掉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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