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尚未散去，晨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得支离破碎。昨夜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将京城洗刷得一片湿冷，连街角的青石板都泛着幽深的光泽。
我站在窗前，望着庭院里墨羽指挥侍卫们整理装备的身影，心中却沉如铅坠。
景轩昨晚临走前的话仍在耳畔回荡：“你察觉得没错，皇后的确在暗中动作。”
“她若真与世家勾结，为何还要助我们扳倒江氏？”我问。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轻轻握住我的手，目光落在远处未熄的灯火上：“或许，她所图更大。”
如今圣旨已下，朝堂震动，但世家不会坐以待毙。他们必然会在最后关头反扑，而这场反扑，才刚刚开始。
“娘娘。”青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宫里传来的消息——刑部尚书今日审理第一桩证词时，发现部分账本内容竟有涂改痕迹。”
我猛然回头：“你说什么？”
她点头，神色凝重：“账目上的数字被人动了手脚，原本记载的巨额交易金额被抹去，换成了几笔看似寻常的货品往来。”
“是谁做的？”我追问。
“尚不清楚，但刑部尚书已经下令封锁证据房，彻查守卫与抄录官。”
我心头一凛，这绝非偶然。世家必定早已安排了内应，在朝廷彻查之初便悄然动手脚，试图篡改证据，混淆视听。
“他们下手比我们想象得更快。”我说。
青璃沉默片刻，低声道：“娘娘，我们需要做些准备。”
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正欲开口，门外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娘娘！”一名贴身侍女匆匆进来，手中拿着一封密信，“这是今早从刑部传出的消息，说是有人偷偷塞进尚书案头的。”
我接过信，展开一看，只见寥寥数语：
“午时三刻，西市茶楼，有要事相告。”
落款无名，只画了一朵半开的梅花。
我认得这个标记——是当年大牢中那位神秘老妇人留下的记号。
“看来，有人想告诉我们些什么。”我轻声道。
青璃皱眉：“可这会不会是个陷阱？”
“或许是，也或许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我站起身，披上外袍，“我要亲自去一趟。”
西市茶楼，人来人往，喧嚣鼎沸。我换了身素衣，带着青璃悄悄混入其中。
茶楼二楼靠窗的位置，一位身穿灰布衫的老妇人早已等候多时。她见我进门，微微颔首，示意我过去。
“是你。”我低声确认。
她正是当年在狱中指点我谋略的那位神秘女子，曾说：“世道不公，唯有心计可自保。”
“你还记得我。”她淡淡一笑，眼中却藏着几分欣慰。
我坐下，青璃警觉地环顾四周，手始终未曾离开腰间的短刃。
“你为何会在此处？”我问。
老妇人缓缓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你在找谁动了那些账本。”
我心跳微滞：“你知道是谁？”
“不只是账本。”她压低声音，“还有朝中几位摇摆不定的大臣，已经被世家收买。他们会在接下来的审理中，为世家脱罪提供伪证。”
我握紧茶盏，指节发白：“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在刑部有个旧识，是他悄悄告诉我的。”她顿了顿，目光深沉，“但这不是全部。更危险的是，他们正在策划一场更大的布局。”
我屏息聆听。
“他们在民间散布谣言，说七皇子与你狼狈为奸，借调查之名打压世家，实则意图夺权。”她缓缓道，“更有甚者，有人说你们勾结江湖势力，意图动摇皇权。”
我心头一震，这不是普通的流言蜚语，而是蓄意为之的政治陷害。
“他们的目的，是让皇上对景轩生疑。”我喃喃。
“不止如此。”她继续道，“他们还打算在城南制造一起骚乱，嫁祸于江湖帮派，让皇上以为是你和七皇子故意挑起纷争，扰乱朝纲。”
我猛地站起身，掌心沁出冷汗：“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老妇人却按住我的手腕，低声警告：“小心皇后。”
我怔住。
“她并非全然站在你们这边。”她眼神犀利，“她的兄长，正是此次被收买的官员之一。”
我脑中轰然作响，几乎不敢相信。
“所以，她助我们，是为了打击其他世家。”我喃喃自语。
“她的心，从来不在正义这一边。”老妇人缓缓起身，将一封信推到我面前，“这是我能告诉你的全部。剩下的，你自己去查吧。”
我接过信，抬头再看，她已悄然离去。
回到府中，天色已近黄昏。
我将老妇人所说的一切告知景轩，他听完后，脸色愈发沉重。
“果然如此。”他低声道，“今日朝中已有大臣提起那些谣言，虽未明言，但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我对皇位有野心。”
“他们是在试探皇上。”我说。
“也是在逼迫皇上做出选择。”他冷笑一声，“若皇上对我们生疑，便会收回彻查令，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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