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骤然安静下来。云珈蓝没有笑,也没有怒,只是用眸子直勾勾盯着艳妃。那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刃,一寸寸刮过艳妃浓妆艳抹的脸。
“娘娘方才说什么?”她声音很轻,却让殿角的烛火都为之一颤,“本宫没听清。”
艳妃红唇微张,涂着蔻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袖。
"本宫问,"云珈蓝向前迈了一步,腰间玉佩纹丝不动,“娘娘是在质疑大庆皇室的威严?”
她的目光扫过那几个发笑的大臣,“还是要本宫请北安王亲自来解释?”
艳妃咽了咽口水,精心描绘的眉眼闪过一丝慌乱。
云珈蓝忽然抬手。殿外立刻传来整齐的甲胄碰撞声。
澹台朔的亲兵在宫门外列阵,黑压压的枪尖映着晨光,恍若一片移动的钢铁森林。
“本宫忘了说,”她指尖轻轻抚过腰间玉佩,“临行前王爷嘱咐了澹台将军。说是有人算计本宫便直接动手...怕本宫在娘家受委屈。”
艳妃的脸色瞬间惨白。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就像被掐住脖子的母鸡。
云夷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血丝。当他抬头时,浑浊的眼中竟闪过一丝久违的清明:"珈蓝...你......"
"父王保重身体。"云珈蓝微微颔首,目光却仍锁在艳妃身上,"毕竟..."她忽然勾起唇角,"您还要看着外孙出世呢。"
这句话像一记闷雷砸在殿中。艳妃踉跄后退两步,撞翻了案几上的酒壶。
大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云珈蓝看着泼洒在地的酒液,眼中寒芒一闪。
"父王。"她忽然转身,裙裾在金砖上旋开一朵墨莲,"儿臣有个不情之请。“
云夷光擦拭着嘴角的血迹,眉头紧锁:”说。"
"兰姨在冷宫已久。“云珈蓝声音轻柔,却字字如钉,”今日雪顿佳节,可否..."
"不可!“艳妃突然尖声打断,”冷宫罪妇岂能随意放出?王上,祖宗家法..."
"祖宗家法?"云珈蓝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乌兰律令第三十六条明载,雪顿节当日,王室需行‘雪莲净狱’之礼。”
她将竹简递给最近的礼官,“冷宫也在净狱之列。”
礼官颤抖着展开竹简,突然跪地:“公主所言不虚!这是...这是先王后亲笔所书的旧制啊!”
云夷光浑身一震,浑浊的眼中泛起波澜。他伸手想拿竹简,却被艳妃拦住。
"慢着!"艳妃眼中闪过一丝恶毒,“既然要依古礼...不如请公主亲自为兰夫人占卜。若雪莲神认可,自然该放。”
几位南疆使臣立刻附和:“艳妃娘娘所言极是!请公主占卜!”
云珈蓝静静看着艳妃眼中闪过了一抹得意。
"好。"她突然应下,惊得澹台朔握紧了刀柄,“取雪莲盏来。”
侍从很快捧来一盏白玉莲花。云珈蓝指尖轻抚花瓣,忽然抬眸:“只是...占卜需以血脉为引。”
她从袖中掏出一把银刀。刀光闪过,她掌心顿时鲜血淋漓。血珠滴入莲心,竟凝而不散。
这是乌兰的血鉴之术。若雪莲花开,则代表神明同意。反之,则是不同意。
血珠在莲心缓缓转动,白玉花瓣紧紧闭合,不见半点开放的迹象。
殿内响起几声窃笑。艳妃掩唇轻笑:“看来神明不允呢。这雪莲盏可是王上日日供奉的圣物...”
云珈蓝凝视着闭合的雪莲,忽然轻笑出声。
"娘娘说得对。"她染血的手指突然抚上莲盏边缘,"这确实是父王供奉的圣物。"
她顿了顿,“可惜被人动了手脚。"
白玉盏底赫然露出几道细小的刻痕,里面残留着粉末。
云珈蓝用银簪挑起些许,在阳光下细看。
血鉴之术,说得玄乎,其实就是赌概率。有的雪莲花疲软,遇到血滴砸落自然会开。有的则坚硬,除非揉搓,是不可能开的。
但是,这株雪莲明显被人动了手脚。
这个粉末,若云珈蓝没有猜错,就是凝血之物。遇血则凝,可阻雪莲绽放。
礼官急忙上前查验,惊呼道:“若非公主慧眼,根本发现不了!”
艳妃脸色骤变:“胡说!这分明是....."
"是证据。”云珈蓝打断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透明液体滴在粉末上。粉末瞬间变成鲜红色,“凝血酶遇碱变红,这是太医署验毒的基本方法。”
她转向云夷光:"父王若不信,可召太医当场验证。"
几位太医很快被传唤入殿。经过检验,确实有固血之物不假。
"这..."云夷光面色为难。
他向来就不在乎云珈蓝,此时自然也不会为了云珈蓝惹自己宠妃不痛快。
云珈蓝看着云夷光闪烁的眼神,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她早料到父王会是这般态度。
"父王不必为难。"她轻抚着小腹,声音不疾不徐,"儿臣只是来接兰姨去北安王府小住。毕竟..."指尖在隆起处轻轻一按,"这孩子需要个知根知底的长辈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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