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踏下金山县火车站台阶时,清晨的阳光正好斜斜地照在他崭新的皮鞋上。他眯起眼,深吸一口气,家乡的空气里混杂着泥土和槐花的味道,与京城那种带着汽车尾气的干燥完全不同。
"先生,要打车吗?"一个皮肤黝黑的司机凑过来,眼睛在祁同伟考究的西装上转了一圈。
祁同伟摇摇头,拎着行李走向公交站。十年了,金山县城的火车站,门前的小广场还是那么拥挤,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三轮摩托车"突突"地喷着黑烟穿梭其间。他下意识摸了摸内袋里的钱包——那里有一张存有三千块钱的存折与两千块钱的现金,那是是给弟弟妹妹准备的。
公交车摇摇晃晃行驶了两个小时,窗外的景色从小县城那并不高的高楼逐渐变成低矮的平房,然后是开阔的田野。祁同伟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想起了这句身体里小时候和弟弟妹妹在山坡上放羊的日子。那时候父亲刚去世,母亲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家里穷得连学费都交不起。
"祁家村到了!"售票员粗犷的嗓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村口的老槐树比记忆中更加粗壮了,树荫下几个老人正在下棋。祁同伟走过去,认出了隔壁的李大爷。
"李叔,身体还好吗?"祁同伟主动打招呼。
老人眯起眼睛打量他,突然一拍大腿:"哎呀,这不是祁家老大吗?出息了啊!这身行头,在市里当大官了吧?"
祁同伟笑着摇摇头:"就是个普通公务员。"他从包里拿出两包中华烟递给老人,"带给您尝尝。"
沿着记忆中的土路走了十分钟,祁同伟停在一座低矮的砖房前。院子里,妹妹祁小梅正蹲在地上洗衣服,肥皂泡沾满了她的手臂。弟弟祁小军坐在门槛上修自行车,满手油污。
"小梅,小军。"祁同伟站在院门口,声音有些发紧。
两人同时抬头,愣了几秒后,妹妹手里的衣服"啪"地掉进盆里,溅起一片水花。
"哥!"祁小梅冲过来抱住他,湿漉漉的手在他背上留下两个明显的手印。祁小军也丢下扳手跑过来,却只是站在一旁傻笑,黝黑的脸上写满惊喜。
"怎么不提前说一声?"祁小梅抹着眼睛,"我好准备点好菜。"
祁同伟拍拍妹妹的肩膀:"临时决定的。"他打量着弟弟妹妹,小梅比上次见面胖了些,但手上的茧子更厚了;小军长高了不少,却瘦得像根竹竿,工作服上沾满机油。
进屋后,祁同伟从行李箱里拿出几个纸袋:"给小梅买了件裙子,小军是双运动鞋。”
说着祁同伟"又掏出几个精致的盒子,"这是一些糕点,给邻居们分分。"
祁小梅摸着裙子标签上的价格,倒吸一口冷气:"哥,这太贵了!"
"穿着吧,你现在是大姑娘了,该有几件像样的衣服。"祁同伟笑着说,然后从内袋取出一个信封与一张存折,推到桌子中央,"这里是五千块钱,你们先拿着用。"
祁小军猛地站起来:"哥,我们不能要!你上次给的钱还没用完..."
"坐下。"祁同伟按住弟弟的肩膀,"听我说完。我在市里工作稳定了,工资也涨了不少。"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而且,我要结婚了。"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连窗外麻雀的叽喳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真的?什么时候?嫂子是谁?"祁小梅连珠炮似的问题打破了沉默。
祁同伟笑了笑:"她叫钟小艾,是我在汉东大学时的同校校友。我们..."他斟酌着词句,"因为工作原因,要办两场婚礼。先在京城办一场,主要是请女方那边的人。然后回汉东再办一场,请亲朋好友和同事们!"
祁小军皱起眉头:"为啥要办两次?多麻烦啊。"
"你懂什么!"祁小梅瞪了弟弟一眼,"嫂子在京城工作,肯定有很多重要人物要请。对吧,哥?"
祁同伟点点头:"确实有些工作需要考虑。京城的婚礼会比较正式简单,汉东这场才是真正的喜酒。"说着他掏出钱包,翻出钟小艾的照片给弟弟妹妹看,"她小我几岁,对我很好!"
照片上的女人皮肤白皙,长的是端庄秀丽,大气优雅!一看就是知识分子。祁小梅盯着看了很久,小声问:"她知道咱家的情况吗?"
"知道。"祁同伟收起钱包,"她不在乎这些。"
晚饭是祁小梅匆忙炒的几个家常菜,但祁同伟吃得格外香。饭后,他坚持帮妹妹洗碗,弟弟则蹲在院子里继续修那辆破自行车。
"哥,"祁小梅压低声音,"你给的钱太多了,我们真的用不了这么多。"
祁同伟甩了甩手上的水:"小梅,听我说。这五千你留两千当生活费,剩下的三千,拿出来给家里翻修房子,存起来留着应急。"他顿了顿,"等我婚礼办完,再给你们安排更好的。"
祁小梅眼睛红了:"哥,你不用这样..."
"我是长子,"祁同伟打断她,"爸走得早,这是我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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