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粘稠。
如同万载玄冰般冻结灵魂的腐朽死气,依旧盘踞在骨髓深处和脏腑伤处,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狂暴。
混乱。
强行突破凝气四层失败引发的灵力乱流,如同失控的野马,在撕裂破损的经脉中横冲直撞,每一次冲击都带来新的剧痛和虚弱。
苏妄蜷缩在冰冷的床板上,如同被投入了滚油与冰水的双重炼狱。剧痛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啃噬着他的神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内脏撕裂般的痛楚。冷汗早已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在身下形成一小片冰冷的湿痕。
但这一次,在那无边的痛苦和混乱之中,一盏微弱的“灯”顽强地亮着。
【灵力内视(微弱)】带来的感知,如同黑暗冰原上唯一的光源,极其艰难地指引着他残存的意志。他不再徒劳地对抗所有痛苦,而是将最后一丝心神,如同最吝啬的守财奴,全部集中起来,死死“盯”着体内那狂暴混乱的灵力乱流。
引导!
不是驾驭,是引导!
如同在狂暴的洪流中,寻找那相对平缓的支流!
他集中所有的精神,捕捉着每一丝乱窜的灵力轨迹,感受着它们冲击的方向。他“看”到那些相对完整的、淤塞较轻的细微经脉路径,然后,用近乎崩溃的意志,如同最笨拙的牧羊人,极其艰难地、一丝丝地,将几股最狂暴的灵力乱流,强行“驱赶”向那些路径!
目标,是盘踞在肋下被怪物爪风擦伤处边缘的、一团相对“稀薄”的黑色死气冰晶!
“呃啊——!”
每一次精神引导,每一次灵力冲击那阴寒的死气,都如同将烧红的钢钎狠狠刺入灵魂!苏妄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嘶鸣,身体剧烈地抽搐,指甲深深抠进粗糙的床板,留下几道带血的抓痕!眼前金星乱冒,视野被猩红和黑暗交替吞噬!
痛苦!极致的痛苦!
但每一次冲击,那“看”到的黑色冰晶,似乎都真的…融化、消散了极其微弱的一丝丝!一股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被驱散的死气寒意,顺着引导的路径,艰难地从他口鼻间呼出!
有效!
虽然微乎其微,虽然代价是加倍的痛苦,但这微弱的成效,如同黑暗深渊中的一点星火,给了他坚持下去的、近乎绝望的动力!
就在他再次集中残存意志,准备引导下一股灵力乱流,去冲击另一处淤塞的死气时——
静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
没有脚步声。
一股沉重如同山岳、冰冷如同万载玄冰的磅礴威压,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灌满了整个狭小的空间!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光线变得黯淡扭曲!苏妄体内那狂暴的灵力乱流和引导的意志,在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威压之下,如同狂风中的烛火,瞬间被彻底压制、冻结!
“噗——!”
巨大的精神反噬和威压冲击,让苏妄再也无法压制,猛地喷出一大口带着浓重草药苦涩和内脏碎片的暗红血块!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重重砸回床板,意识瞬间滑向黑暗的边缘!
徐嵩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床边,古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精光四射的眸子,冰冷地扫过苏妄惨烈喷血、气息瞬间衰败到极致的模样。他没有任何言语,袖袍猛地一拂!
一股柔韧而磅礴的灵力如同无形的锁链,瞬间将床上如同破麻袋般的苏妄牢牢束缚、托起!那股力量不容抗拒,带着一种冰冷的效率感,仿佛在搬运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苏妄如同狂风中的落叶,意识在剧痛和威压的夹击下剧烈沉浮。他模糊地“看”到徐嵩托着自己,转身大步走出静室。走廊上冰冷的空气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药味扑面而来。隔壁静室的门也同时打开。
王林。
那个身影倚靠在门框上,沾满血污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惨白干裂的下唇。他受伤的右臂无力地垂落着,暗红的污血早已浸透了破烂的袖管,凝固成深褐色的硬痂。左臂支撑着门框,身体佝偻着,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肺部拉风箱般的杂音。但他站得很稳,那双深潭般的黑眸从散乱的发丝缝隙中抬起,平静地迎向徐嵩冰冷的目光,没有丝毫波澜。
徐嵩的目光在王林那惨烈却依旧挺直的身影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随即冰冷地移开。他不再停留,托着束缚中的苏妄,大步朝着内门深处、那座象征着恒岳派最高权力的大殿方向走去。步伐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王林沉默着,拖着沉重如同灌满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极其艰难地跟在后面。每一步踏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都留下一个沾着暗红污迹的脚印。他佝偻着腰,右臂无力地晃动着,但脊背却挺得笔直。浓烈的血腥味和一种深沉的疲惫感,如同实质的阴影,笼罩着他沉默的身影。
穿过层层叠叠的回廊,越过几处灵气氤氲的庭院,前方,一座巍峨肃穆的大殿出现在视野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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