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欣荣跪倒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额头死死抵着厚重的客房门板。指关节因为用力抠抓地面而泛着惨白,指甲几乎要折断。
汹涌的泪水如同失控的洪流,冲刷着脸颊,砸落在冰冷的地砖上,洇开深色的、绝望的痕迹。
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从紧咬的齿缝间挤出,如同受伤濒死的幼兽,在空旷死寂的走廊里绝望地回荡。
“对不起……对不起……朝幽叶……对不起……”
嘶哑破碎的声音,充满了灭顶般的心疼和迟来的、深入骨髓的悔恨。
原来是这样!
那张照片!父亲的威胁!冰冷的书房!那句“解释?”!还有朝幽叶瞬间苍白的脸和摇摇欲坠的平静!
他不是不爱了!不是厌倦了!
他是为了保护他!为了保护那个像傻子一样爱着他的木欣荣!才不得不亲手推开他!用最冰冷、最伤人的方式!承受着他撕心裂肺的挽留和恨意!
而自己呢?
带着轮回里被背叛的怨恨,带着这条世界线里被分手的痛苦和不解,像个瞎子一样,用痛苦和抗拒的眼神看着他。
甚至刚才,自己的靠近,又一次引发了他濒死的崩溃。那声嘶哑的“别碰我”,不是厌恶,是深入骨髓的恐惧,是害怕再次连累他!是害怕他父亲的手段。
他恨不得时间倒流!他恨不得冲进去紧紧抱住那个承受了太多太多、已经破碎不堪的少年!告诉他,他知道了!
他全都知道了!他不会再误会他!不会再恨他!不会再让他一个人!
然而,厚重的门板如同冰冷的壁垒,将他死死隔绝在外。门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微弱却规律的监护仪滴滴声,如同丧钟,一下下敲打在他摇摇欲坠的神经上。
清流在里面做什么?朝幽叶怎么样了?那恐怖的崩溃……过去了吗?
巨大的恐惧和无助再次攫住了他。他像个被遗弃在暴风雪中的孩子,除了绝望地跪在门外忏悔,无能为力。
厚重的房门内。
死寂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带着消毒水、汗味和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能量乱流残余的气息。
夜清流依旧站在床边,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地、不容抗拒地按压在朝幽叶手腕内侧那个闪烁着微弱幽蓝光芒的印记之上。
他的身体因为巨大的能量对抗和规则反噬而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额角青筋暴起,豆大的冷汗沿着冷峻的侧脸轮廓滑落。
他的嘴角残留着一丝刺目的鲜红,那是强行干预规则核心紊乱付出的代价。
深度镇静中的朝幽叶仿佛感应到了这来自存在本源的、狂暴的压制,身体在药物作用下依旧无法控制地微微痉挛着,每一次细微的抽搐都伴随着一声压抑在喉咙深处的痛苦闷哼。
苍白瘦削的胸膛在病号服下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艰难。
紫罗兰色的眼瞳在紧闭的眼睑下不安地转动,长长的睫毛被冷汗濡湿,黏在下眼睑上,脆弱得不堪一击。
监护仪屏幕上的绿色线条虽然暂时恢复了规律的起伏,但基线依旧不稳,每一次心跳的波动都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感,仿佛随时会再次陷入那致命的狂乱。
夜清流灰蓝色的眼眸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冰冷的数据流和强行镇压一切的绝对意志。
观测者的核心程序发出尖锐的警报,逻辑链条在巨大的反噬下寸寸断裂。但他按在印记上的手,如同焊死了一般,纹丝不动。
他在用观测者本源的力量,强行构筑起一道脆弱的堤坝,阻挡着规则核心崩溃的洪流,为这具濒临湮灭的躯壳争取着极其微弱的喘息时间。
代价是巨大的。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观测者核心在规则反噬下发出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哀鸣。
但他冰冷的目光扫过朝幽叶痛苦痉挛的脸庞,扫过他手腕上那明灭不定的幽蓝印记时,那蛮横的、不容置疑的念头依旧占据着绝对的上风:不能崩毁!至少,不能是现在!不能是这里!
时间在无声的能量对抗和濒死的喘息中缓慢爬行。每一秒都像在刀尖上跳舞。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朝幽叶手腕内侧那个幽蓝闪烁的印记,光芒在夜清流如同烙铁般的手掌压制下,终于……极其微弱地……黯淡了一丝丝。
那如同活物般的明灭频率,似乎也减缓了微不可察的一线。
夜清流紧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松懈了一分。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如同从凝固的水泥中抽离一般,一点一点地收回了那只按压在印记上的手。
指尖离开皮肤的瞬间,一股剧烈的、源自灵魂层面的抽痛猛地袭来。
他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不得不伸手扶住床沿才稳住身形。额角渗出的冷汗更多了。
印记上的幽蓝光芒彻底隐去,恢复了之前那种灰败死寂的状态。仿佛刚才那场恐怖的崩溃从未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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