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朝幽叶像片失去支撑的落叶,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然后无力地滑坐到地板,蜷缩成一团。
双手死死抱住头,压抑的、破碎的抽泣声从紧抱的双臂间闷闷地透出来,充满了深入骨髓的绝望和无助。
“别碰我……求求你……别碰我……”
那模糊不清的、带着泣音的呢喃,如同淬毒的冰锥,瞬间贯穿了木欣荣的心脏!
他僵在原地,伸出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指尖冰冷僵硬,仿佛被无形的寒冰冻住。
他做了什么?
他只是想扶住他!怕他摔倒!怕他受伤!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靠近,会带来如此剧烈的痛苦和恐惧?为什么他像触碰了最致命的毒物?
难道……他真的就是朝幽叶痛苦的根源?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法承受的痛苦。
他像一尊被瞬间抽空了灵魂的雕像,脸色惨白如纸,通红的眼眶里蓄满的滚烫泪水再也无法控制,无声地、汹涌地滚落下来,砸在餐厅光洁冰冷的地砖上。
“哥哥……” 花浸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小脸煞白,手里的叉子“当啷”一声掉在盘子里。
她下意识地往夜清流身边缩了缩,大眼睛里满是惊慌和不知所措,看看蜷缩在墙角哭泣的朝幽叶。
又看看僵在原地无声落泪的木欣荣,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夜清流在朝幽叶撞墙的瞬间就已经放下了刀叉。
他迅速站起身,动作快而无声。镜片后的灰蓝色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扫过蜷缩在地板上的朝幽叶——确认没有明显外伤,但精神显然处于极度崩溃的边缘。
目光又掠过僵立着无声哭泣、浑身散发着巨大悲伤和绝望的木欣荣。
他的眉头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那点折痕快得如同错觉。
他没有立刻走向朝幽叶,反而两步跨到木欣荣身边,一只手极其有力地、不容抗拒地按在了木欣荣剧烈颤抖的肩膀上。
“后退。” 夜清流的声音低沉、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冷静,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入了木欣荣混乱的意识。
“现在,立刻。”
那沉稳的力量和冰冷的命令口吻,像一桶冰水兜头浇下!瞬间压下了木欣荣汹涌的情绪和想要再次靠近的本能冲动!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通红的、被泪水模糊的眼睛茫然地看向夜清流。
后退?
离开他?
像上次一样?
巨大的不甘和痛苦撕扯着他,但夜清流按在他肩膀上的手,那沉稳的力量和镜片后绝对冷静的眼神,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强行阻止了他濒临失控的行动。
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郁的血腥味,用尽全身力气,才强迫自己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直到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餐桌边缘,才停了下来。
他颓然地靠在桌边,双手死死捂住脸,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从指缝里溢出,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耸动着。
夜清流见木欣荣退开,这才松开手,目光重新落回墙角蜷缩的身影上。
他没有立刻靠近朝幽叶,只是站在原地,隔着几步的距离,声音恢复了平稳,却带着一种穿透混乱的强大力量:“朝幽叶,看着我。”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朝幽叶压抑的抽泣和木欣荣破碎的呜咽。
蜷缩在地板上的身影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抱紧头的双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自己彻底缩进一个不存在的壳里。
“看着我。” 夜清流重复了一遍,语气没有任何加重,却带着更强的穿透力,“或者,你想永远这样躲下去?”
这句话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中了朝幽叶最深的恐惧。永远躲下去?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子里?直到核心彻底崩毁,像垃圾一样消失?
不……他不要那样!他害怕!他害怕彻底的虚无!梧桐道上那滴泪落下的灼痛,此刻竟成了对抗彻底湮灭的最后一点微光!
蜷缩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许久,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那紧抱着头的双臂,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松开了一丝缝隙。然后,一点一点地,垂落下来。
朝幽叶依旧低着头,身体蜷缩着靠在冰冷的墙角。晨光勾勒出他单薄脆弱的轮廓。黑色的额发被冷汗濡湿,凌乱地贴在苍白的额角和脸颊上。
他没有看任何人,目光空洞地盯着自己蜷缩起来的膝盖。泪水无声地滑落,一颗颗砸在深色的病号服裤子上,洇开深色的圆点。
那张过分漂亮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疲惫、浓得化不开的自我厌弃,和一种如同被剥光了所有鳞片、暴露在空气中的鱼般的绝望与无助。
他不再激烈抗拒,但周身弥漫的冰冷死寂和绝望的气息,比刚才的崩溃更让人心头发紧。
夜清流看着这样的朝幽叶,灰蓝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数据流闪过。
他不再要求对方抬头,只是向前迈了一小步,缩短了距离,但依旧保持着一定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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