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黄昏,空气里飘着槐花的甜香。冯玉兰拎着超市的购物袋,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
下班高峰已过,街上行人不多,她难得享受这短暂的独处时光。
走到第三个路口时,她突然停下脚步。
前方二十米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报刊亭旁。驼背的站姿,略微左倾的脑袋,还有那件灰蓝色的夹克——是张硕。
冯玉兰皱起眉头。
张硕早上明明说过今晚要加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下意识地退后两步,躲在一棵粗壮的梧桐树后。树皮粗糙的触感抵着她的掌心,心跳突然加快。
张硕正在看手表,不时抬头张望,像是在等人。五月的晚风吹乱了他本就稀疏的头发,但他似乎毫不在意,全神贯注地盯着马路对面。
冯玉兰屏住呼吸。她不应该偷看丈夫的私事,这三年来她学会了不去过问张硕的任何行动。
但最近这段时间,张硕的行为太反常了——频繁的"加班",身上陌生的香水味,指甲缝里总是洗不净的泥土,还有那些半夜响起的手机短信。
上周三凌晨,她被短信提示音惊醒,看到张硕鬼鬼祟祟地躲在卫生间回消息。
当她假装起夜时,张硕立刻锁上了手机屏幕,眼中闪过一丝她从未见过的凶光。
"看什么看?"他当时压低声音吼道,"回去睡觉!"
那眼神让冯玉兰浑身发冷,像是被野兽盯上的猎物。
她乖乖回到床上,却再也睡不着,耳边回荡着张硕在卫生间里压低的通话声:"...货没问题...老地方...别被人看见..."
此刻,冯玉兰的手指不自觉地抠着树皮。她应该转身离开,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按时回家准备晚饭。
张淑敏最讨厌晚饭推迟,上周就因为她晚回家十分钟,罚她跪着擦完了整个厨房的地板。
但她的脚像生了根,无法移动。一种奇怪的直觉告诉她,今天看到的可能会解释张硕最近所有的反常行为。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报刊亭前。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清里面的人。张硕立刻上前,弯腰对着副驾驶窗说了什么。
车窗降下一小道缝隙,伸出一只戴着金表的手,递出一个小纸袋。
冯玉兰瞪大眼睛。张硕迅速接过纸袋,左右张望一下,塞进夹克内袋。那只金表手又递出一个信封,张硕捏了捏厚度,点点头,转身快步离开。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
冯玉兰的胃部一阵绞痛。这不像是正常的社交往来,倒像是...她不敢往下想。
树皮的碎屑扎进她的指甲缝,带来细微的刺痛,却远不及她心中的惊骇。
黑色轿车无声地驶离,张硕则朝着相反方向走去,步伐匆忙。
冯玉兰犹豫了不到一秒,决定跟上去。
她把购物袋紧紧抱在胸前,像是抱着盾牌,隔着二十多米的距离尾随张硕。
转过两个街区,周围的建筑逐渐变得低矮破旧。这里已经接近城郊,路灯间隔很远,有些甚至不亮。冯玉兰的心跳如擂鼓,既怕跟丢,又怕被发现。
张硕突然拐进一条小巷。冯玉兰小跑几步赶到巷口,躲在墙角探头张望。
巷子深处有一栋废弃的工厂建筑,锈迹斑斑的铁门半开着,张硕的身影正消失在门内。
冯玉兰咬住下唇。她应该回头了。这地方看起来就不对劲,墙上满是涂鸦,地上散落着酒瓶和针头。但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她轻手轻脚地靠近那扇铁门。
铁门上的油漆剥落得厉害,露出暗红色的锈迹。冯玉兰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隙,刺耳的吱呀声让她浑身一颤。
门内是一条昏暗的走廊,尽头有微弱的灯光和人声。
她脱掉会发出响声的皮鞋,赤脚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每走一步,脚底都能感受到沙砾和碎玻璃的刺痛,但她不敢停下。
走廊两侧的房间门都关着,墙皮大面积脱落,露出里面的砖块。
"...这批成色不错.…….."一个陌生的男声从尽头房间传来。
冯玉兰贴着墙,慢慢挪到最后一个拐角。汗水顺着她的背脊滑下,浸湿了内衣。她深吸一口气,悄悄探头看向声源处。
那是一间空旷的厂房,中央摆着几张破旧的办公桌,桌上散落着塑料袋、电子秤和一些白色粉末。六七个男人围在那里,张硕正把刚才那个小纸袋递给一个光头壮汉。
"纯度比上次高,"张硕的声音出奇地冷静,完全不像在家时的唯唯诺诺,"老金说可以适当提价。"
光头捏起一点粉末尝了尝,点点头:"行,按老金说的办。"
他从脚边的背包里拿出一个鼓鼓的信封,"这是定金,剩下的等货全出手再结。"
冯玉兰的腿开始发抖。她不懂那些粉末是什么,但这种秘密交易绝对不正常。张硕在做什么?保安的工作只是个幌子吗?婆婆知道吗?
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她:如果张硕发现她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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