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的阳光是有形状的。
木欣荣记得很清楚——那是下午三点十七分的阳光,斜斜地从西侧的窗户切进来,在课桌上画出一道金色的分界线。光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像被某种神秘力量定格在半空中的星屑。
朝幽叶就坐在那片光里。
他趴在课桌上睡觉,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嘴角微微翘着,像是梦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阳光落在他柔软的黑发上,镀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连发梢都泛着暖意。
木欣荣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睫毛。
朝幽叶皱了皱鼻子,没醒。
木欣荣收回手,从抽屉里摸出一支圆珠笔,在课本的空白处画了一只歪歪扭扭的兔子。
"……你在画什么?"
朝幽叶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木欣荣手一抖,兔子尾巴画歪了。
"没什么。"他故作镇定地把课本合上,"睡你的觉去。"
朝幽叶支着下巴看他,眼睛弯成月牙:"木欣荣,你耳朵红了。"
"……闭嘴。"
朝幽叶笑得更开心了,伸手去抢他的课本:"给我看看嘛——"
木欣荣死死按住课本:"不行!"
两人拉扯间,课本"啪"地掉在地上,画着兔子的那一页正好摊开。
朝幽叶弯腰捡起来,盯着那只丑兮兮的兔子看了两秒,突然说:"这是我?"
"……不是。"
"就是。"朝幽叶指着兔子耳朵,"这里翘起来的角度,跟我昨天被风扇吹乱的头发一模一样。"
木欣荣哑口无言。
朝幽叶把课本还给他,从书包里掏出一罐橘子汽水,咔地拉开拉环,推到木欣荣面前:"贿赂你,再画一个我。"
汽水罐上凝结的水珠滑下来,在课桌上留下一道蜿蜒的水痕。
木欣荣撇嘴:“不画。”
朝幽叶笑了,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因为我是你男朋友啊。”
木欣荣耳尖一热,还没来得及反驳,朝幽叶已经站起身,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放学等我,带你去吃冰淇淋。”
———这是这个世界线的朝幽叶。
温柔、鲜活、会笑会闹的高中生。
木欣荣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教室里嘈杂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起来。木欣荣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确实在学校,周围的同学三三两两地聊着天,黑板上还留着上节课的板书。
一切都那么真实,却又带着说不出的违和感。
"怎么了?"
朝幽叶注意到他的异样,"傻了?"
木欣荣摇摇头,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没什么,就是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到什么了?"
"记不清了。"木欣荣皱眉,"好像是什么...火光?还有牛奶.…."
朝幽叶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但转瞬即逝。"别想那么多,放学后我带你去个地方。”
下课铃响起,同学们蜂拥而出。朝幽叶拉起木欣荣的手,带着他穿过走廊。阳光透过窗户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木欣荣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一种莫名的安心感涌上心头。
天台的风很大,吹乱了木欣荣的头发。朝幽叶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发绳,熟练地替他扎了个小揪揪。
"你什么时候带的这个?"木欣荣摸了摸脑后的小辫子,有些惊讶。
"上次你抱怨头发太长。"朝幽叶从书包里拿出两个便当盒,"吃吧。"
木欣荣打开盒子,里面整齐地码着他喜欢的炸虾和玉子烧。他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你做的?"
"嗯。"朝幽叶低头吃饭,耳尖却悄悄红了。
木欣荣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谢谢。"
"朝幽叶,"他轻声问,"我们认识多久了?"
朝幽叶的动作顿了一下。"四年零四个月,"他回答得很精确,"从高一开始。"
"你记得真清楚。"
"关于你的事,我都记得。"朝幽叶的声音很轻,却让木欣荣的心跳漏了一拍。
远处传来钟声,朝幽叶看了看表:"该回去了。"
他站起身,向木欣荣伸出手。
木欣荣握住那只手,却在起身的瞬间感到一阵眩晕。天台的景象开始扭曲,朝幽叶的脸变得模糊不清。他惊恐地抓紧朝幽叶的手:"怎么回事?"
"别怕,"朝幽叶的声音忽远忽近,"只是梦而已。"梦?"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相信————"
他的笑容依旧明亮,但木欣荣却莫名想起夜清流昨天说的话——
"离他远点。"
"他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
话音未落,世界突然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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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实验室,无数培养舱里漂浮着残缺的人体。木欣荣站在中央,而朝幽叶--不,那已经不是朝幽叶了。
他穿着纯白的长袍,银发垂落,瞳孔是机械般的冰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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