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浓的铁锈味弥漫在断魂崖前,墨老那死不瞑目的头颅歪在一旁,断裂的颈腔里涌出的血液,竟诡异地带着一丝墨玉般的光泽,混入遍地碎石尘埃中。冷冽的风如钝刀子,刮得人皮肉生疼,呜咽着从深渊般的断崖下卷起灰紫色的毒瘴。
汤剑抹了一把溅在眼皮上的血点——那是他自己的血,方才搏命一击硬受墨老反噬留下的。
背上林婉儿微弱的呼吸像风中残烛,每一次带着寒气的吐息拂过他颈侧皮肤,都激起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
寻踪隼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唳鸣声已清晰如在耳畔,尖锐而急躁,透着死亡的催促。
他把心一横,凝聚起体内所剩无几的人仙初期仙力,护住自己和背上的人。
血,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腥甜铁锈味,顽强地钻入鼻腔,执拗地弥漫在断魂崖这片死寂之地。
墨老那颗沾满尘土的头颅,以一个极其扭曲的角度歪在一旁,瞪得溜圆的浑浊眼珠里,凝固着最后的惊骇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怨毒,仿佛还在质问眼前的背叛。断裂的颈腔处,本该是鲜红的血浆正汩汩涌出,但诡异的是,那粘稠的液体在星陨阁特有的幽暗光线映照下,竟泛着几丝墨玉般的深沉光泽,与他尸身上那件绣着星陨标记的深色法袍几乎融为一体,沉沉地浸染入身下的碎石尘埃之中。
冷冽的风,像冰冷的钝刀子,呼啸着从深邃如渊的断崖下方席卷上来,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和浓得化不开的灰紫色毒瘴气息。风声呜咽,刮过裸露的岩石和汤剑单薄的衣衫,带走体温的同时,也在皮肤上留下生疼的印记。断崖之下,那翻涌起伏、宛如沸腾活物的毒瘴,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紫色,正贪婪地吞噬着崖顶垂落下去的最后光线,发出细微的、仿佛数万条腐烂舌头在舔舐的簌簌声。
汤剑猛地甩了下头,几滴粘稠温热的液体从他的眼皮上甩落——是血。不是墨老的,是他自己的。就在刚才,当墨老那贪婪的手指即将抓住他怀中那冰凉沉重、微微搏动着散发混沌气息之物时,他没有任何犹豫,压榨出全身潜力爆发了那搏命的一击。那是真正的以伤换命,硬生生扛了墨老濒死爆发出的可怕反噬。此刻,右臂衣袖破烂不堪,露出下方皮开肉绽、深可见骨的伤口,焦黑与血色交织,每一次轻微动作都牵扯着钻心的疼痛,内腑更是如同被捣碎般翻江倒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然而比手臂更沉重的,是背上那冰凉、柔软、几乎感觉不到重量的身体。
林婉儿趴伏在他背上,螓首无力地靠在他的肩窝,仅能维系着一缕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呼吸。她的身体冰冷得不像活人,每一次微弱的吐息拂过汤剑颈侧的皮肤,都带来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激起他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那气息微弱得让汤剑心脏一阵紧缩,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断绝。他只能更用力地托住她的腿弯,感受着那份几乎消失的重量。
“他奶奶的墨老……”汤剑喘息着,声音嘶哑干涩,像是在磨砂纸上刮过,“死都死了还阴魂不散!赵扒皮那点鞭子算个屁,这老畜生才是真想要了老子的命啊!”
脑子里嗡鸣一片,混杂着疼痛、疲惫和对死亡的巨大恐惧。但更深处的惊恐,则来自怀中那块紧贴着他心脏、冰凉沉重,正微弱搏动着的“石头”。混沌源石!这个名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心尖。仅仅是泄露出来的一丝微不足道的气息,在刚才被墨老强行激发时,瞬间就瓦解了那老东西引以为傲的墨玉仙体防御,让他抓住了那一瞬的机会。
代价是巨大的。仙力十不存一,内伤沉重,背上还有一个性命垂危的小师姐。
“这要命的破石头……”汤剑咬紧牙关,牙缝里沁出血丝,“烫手……太他妈烫手了!”
就在这时,那催命的音符再次刺破呜咽的风声,由远及近,尖锐得如同针锥,狠狠扎进耳膜,直刺神魂深处!
唳——!
寻踪隼的鸣叫!
那声音急躁而短促,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汤剑甚至能想象出那双锐利的隼目穿透稀薄的云雾,死死锁定在这片断崖顶端。声音清晰得如同就在耳畔盘旋飞舞,每一个音节都在催促着他立刻跳下去或者被利爪撕碎。
没有时间了!
汤剑深吸一口气,将那足以腐蚀肺腑的毒瘴气息强行压下,眼中闪过一丝近乎野兽般的凶悍光芒。他不再看墨老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也不再去看那柄被他掰断墨老头颅时随手掷开、斜插在血泊中的、剑身遍布蛛网裂痕的黑色短剑。
“小祖宗……”他在心中默默念了一句只有自己能懂的称呼,带着决绝的依赖,“就靠你了!”
他猛地一跺脚,脚下本就碎裂不堪的岩石哗啦一声崩落。凝聚起残破身体里仅存的人仙初期仙力——那层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布满裂痕、摇摇欲坠的护体仙光——勉强张开,将他和背上奄奄一息的林婉儿笼罩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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